星期二, 11月 30, 2004

本色之探

吳昶興老師/本院專任老師

「本色化」(indigenization)不只包含神學思想的努力,也包含「三自」的努力─即教會的自立、自養、自傳。但台灣的教會一聽到「三自」,往往聯想到大陸的三自教會,然後又聯想到是大陸官方統治的基督教會,不是「正牌」的教會。其實這種思想顯示台灣信徒對中國教會歷史的陌生,也充滿許多道聽塗說的辭令及不求甚解的心態。因此筆者希望能從華人教會歷史的發展,來思考這個課題,使更多人的信徒能夠瞭解這個問題對於教會發展的重要性。

不少學者支持自立教會概念最早是由倪維思(John Livingstone. Nevius , 1829-1893)所提出,他屬於寧波長老會傳教使團,在山東登州及煙台傳教,他認為從經濟負擔和民情風俗來看,依靠外國人是不可能把基督教傳遍中國的,因此教會需要自治、自養、自傳。不過倪維思也是一個很受爭議的人,他曾就鴉片戰爭發表看法說:「不管正當不正當,這個戰爭是按照神的旨意,用以開創我們與這個廣大帝國關係的新紀元。」不過,筆者認為以此概念撰文的,最早應該是由福州美以美會的宣教士保靈牧師(Rev. S. L. Baldwin)提出,他在1877年發表的〈自養的本土教會〉(Self-support of the Native Church)開宗明義就說:「任何一個本土的教會都應該儘早的成為自養的教會,那是我們的責任,應盡其所能達致這個結果。」

因此,美國美南浸信會曾經一度在1883-1893年間,刻意雇用不受薪的中國職員,認為這樣可杜絕吃教的頹風,又可以建設屬靈之教務,更進而實現教會自給,學校自辦的方針。但這樣的舉措,經過美國公理會的明恩溥牧師(Arthur Henderson Smith, 1845-1832)和博恆理牧師(Herry D. Porter, 1845-1916)考察之後,認為差會若不給本地基督教團以物質的支援,結果就是那些受基督教思想感染的人,只能靠理性的力量去戰勝他們周圍異教徒勢力,這就註定整個方法的失敗。

自此以後,西方教會與自立教會大致上有兩種型態的關係:一是有親緣的關係:如中華基督教會,雖然獨立出去,仍與西差會有合作關係;二是斷絕連繫的關係:如真耶穌教會,領袖不屬於任何教會團體,他們的牧師可以共同決定自己組織和管理的型式,商定他們要宣講什麼類型的基督教真理。另有一個極端,就是小群教會,每個小地方有自己的自立教會,但沒有領袖,也沒任何一定的或永久的管理形式。

教會自立運動  

簡單來說,中國的自立運動就是要擺脫宣教團體任何的干預,在此觀點下所形成的第一個教會組織,是上海的俞國禎牧師(1852-1932)於1906年邀約「愛國愛教愛人思想」的信徒創立耶穌教自立會,在江浙沿海的小城和農村教會有不少教會響應。1910年他又聯合這些自立教會在上海閘北堂成立「中國耶穌教自立總會」(The National Free Church of China)。1929年時教堂有三百五十餘間,幾可與西方差會的大宗派相比。

接著,山東濰縣廣文學校在1910年發起「中華學生立志佈道團」,由丁立美擔任幹事,這個佈道團喚起基督徒學生立志終身傳道的心志,團員有1170人,立志傳道的有530人。丁立美的弟弟丁立介曾在本院擔任兼課老師。

雖然在中國過去舉行的三次宣教士大會(1877、1890、1907),在會中已有人提出過「本色化的口號」,但落實推行組織的本色化是在1910年愛丁堡的「世界基督教宣教大會」以後。在愛丁堡大會上,美國建議對亞洲、非洲、拉丁美洲進行廣泛的調查。這次的會議,標誌著歐美基督教宣教活動已經進入了新紀元,各差會單獨活動的時代過去了,聯合行動成為差會的主流趨勢。

1911年長沙內地會的葛蔭華和蕭慕光兩位牧師發起「湖南逐家佈道團」,團員共有28人,他們以遊行佈道的方式,挨家挨戶發單張與小本聖經,五年之間,進去了十萬七千多個家庭佈道。屬於這類地方性的佈道團也在各地組成,如1912年廣東「河南佈道團」、1913年的「上海車夫聽道處」及「福州旗族佈道」、「上海基督徒佈道團」、「回民佈道」等。

1918年「國內佈道會」也成立,這是一個聯合華人基督教力量的組織,他們向雲南、東北、蒙古等地擔起佈道的責任,所有經費由全國基督徒所捐助,由誠靜怡、蔡蘇娟、陳維屏等二十一人為執行委員會,李瓊階牧師為執行幹事。

1921年敬奠瀛在山東泰安縣馬莊創立的耶穌家庭,發展到1952年共有127個小家,範圍擴及大江南北七、八個省份。

擔任續行委辦會會長的穆德(John Mott)1913年到華訪問,3月在上海召開全國基督教大會,全部115位代表,華人占了三分之一,這次會議中國同工與宣教士相互尊重,這次會議顯示中國信徒從過去是傳教士的「助手」身份,轉為傳教士的「同事」。這個時候也開始進行全中國教會的調查,針對中國的第一本調查報告,是由司德敷(M. T. Stauffer)主持出版的《中華歸主》,於1922年出版。同年五月全國華人在上海召開「基督教全國大會」,出席代表共有一千多人,為期八天的會議再次肯定「本色教會」是教會發展的要旨,教會的前途在「合一」、「本色」、「成聖」三端。會後並成立「中華全國基督教協進會」,會長是余日章,副會長是上海衛理公會的會督江長川和浸信會傳教士巴慕德(H. Balme),誠靜怡後來擔任總幹事。到這時候,華人教會不只在意識上要本色化,在實質上也是本色化了。

1931年組成的「伯特利佈道團」,是中國教會大復興時期中一個最有名的佈道團。當中的成員計志文、宋尚節等佈道家在全國的影響,至今仍然可見。後來,這些佈道團不只在國內宣教,還到國外宣教。在1950年代以前比較活躍的宣教團體有廣西梧州的中華國外佈道團(1929)、陝西鳳翔的遍傳福音團(1947)、山東濰縣的西北靈工團(1946)。

概念與芻議  

這個過程,許多華人教會的領袖紛紛提出他們對本色化的看法及做法,由於篇幅有限,筆者在此僅列出較重要的人物做代表。

燕京大學第一位華人校長吳雷川(1870-1944),他以儒家的「道」及「仁」觀為主尊,加上宋明理學的解釋,並以考證學的方法,重構基督教信仰,他認為所有的宗教都是為了要完成「道」的要求,因為《中庸》說明了「修道之謂教」,儒家的關念,諸如「仁」、「誠」、「天理」、「存心養性」等,都可以在基督教教義裏找到相對的概念,至於基督教的基本教義,如三位一體、罪性、復活等,在當時科學主義的影響下,他認為這些超自然的聖蹟是迷信之談,但無礙於基督教基本的信仰。

曾任燕京大學的宗教學教授張純一(1871-1955)則提出佛化基督教的概念,將彼得保羅等之傳教當作是行菩薩道,耶穌的救恩當作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心,將上帝當作是眾生之心,無內無外,人人都是上帝,只是肉體會朽壞而已。不精研佛法,決不能理解真基督教之奧妙。他也將西方文明極為貶抑,認為中國文化才是宗教最完全之地,宗教的發展必要在中國文明裏熔為一爐。

曾任福州協和大學文學院院長王治心(1888-1968)認為本色含有本地產生之意,就像落花生以前稱為東洋果,現在沒有人這樣稱呼,甚至不知是外來種。他認為本色就像「白色」,可包容各種色素,即能容納中國文化各種倫理、宗教、藝術、民情等精神。他認為找中國文化,無非在倫常日用之間:第一、倫理方面,如五倫,基督教也很重父子之親,男女之別,聖經論嫁娶是很慎重的。二、精神方面:中國人禮讓為國,與人無爭,溫文爾雅、君子坦蕩蕩的精神,基督教也是勉勵人無抵抗的忍受。三、行為方面:中國人對於行為的抉擇往往在於義,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寧可捨生取義。他最具體的做法,就是建議教會訂定十大節期(年節、燈節、掃墓節、潔淨節、追遠節、孝親節、感恩節、復活節、國慶節、聖誕節)及婚喪禮,以顧到中國人固有風俗習慣,也顧及教會的禮節。

曾任基督教協進會總幹事的誠靜宜(1888-1939)認為基督教可以在所有的土地成為本色的(becoming indigenous),即便祭祖有迷信與偶像崇拜的問題,但其中也有好的動機,如鼓勵孝順、維護家庭和睦,因此他呼籲說:「我們不要把耶穌基督以猶太人的彌賽亞或歐洲人的基督來呈現,而要以華人的拯救者來向華人呈現。」他認為中國本色的教會就是「教會能使自己適應中國人的能力,中國人能自由完全的表達和決定其工作…耶穌的基本信條適合於所有人類,但形式、方法、思考的模式,做事的方法是可根據不同的族群、不同的時代與地方加以適應。因此中國的基督教就是能適應中國人生活的基督教。」

曾任燕京大學宗教學院院長劉廷芳(1891-1947)認為教會的責任必須由中華國民自己去擔負,教會的主權,必須由中華信徒自己操持。中華信徒接受了這些舶來禮物,必須自己去從混雜的結合品中,把基本要素提出來,與自己的民族與國家的歷史與經驗,憑著神的指導,重新配合,成為中華本色的基督教義纔能算自己的教義。教會的典章、儀節、組織,都是一樣。基督教必須經過中國文化的洗禮,不是因為基督教沒有中國文化不能成立,實在是因為我們個人不能脫離了文化而生存。他進一步從教會禮儀的觀點提出他的看法,他認為中國教會是中國信徒靈性生活的家庭,一切儀式禮節當合中國信徒的生活,因此創造中國教會各種禮節是本色教會根本上的工作。所以他之後大力推動華人的詩歌與崇拜內容,《普天頌讚》及《普天崇拜》都可以看到他在這方面的努力。但他也提醒中國教會不可藉本色化的名義,拒絕各國各民族對我們有價值的材料,因此也可選用各國教會所用的儀式。

觀察中國教會本色化過程的日本學者山本澄子(Yamamoto Sumiko),她認為中國教會會堂建築之中國化,的確可以縮短教會和中國社會及人民的距離,此外聖畫以中國風格繪成,教會的主日禮拜以中國人容易理解的形式進行;關於習俗問題,她採納容納中國人的祭祀和習俗的主張,並接受Netti M. Senger 的看法,認為對於新奉教者,我們不能將他們深感可親的一切事物,諸如祭祖等行為徑行斷決,但這不表示教會要接納民間傳統的祭祖風俗,而是要鼓勵他們孝順父母,將祖先崇拜的習俗基督教化。

神學的努力  

誠如1950年沈亞倫在〈四十年來的中國基督教會〉中所說,要使本色教會的呼聲,成為激發教會教義神學的主動力,其中以神學思想最為重要,因為教會的存在不在於外形的改變,而是在於內在的生命。然而在1950年代以前,在本色化神學明顯有系統性的建樹並不多見,較有代表性的應屬燕大宗教學院院長趙紫宸。

趙紫宸(1888-1979)觀察,中國教會在1920年代謀求在組織上的自立,對許多人來說,本色化的目標似乎已經達到了。但他認為本色化所作的努力,教會儘管花了不少心血,但成就卻不多見,他認為這些成就只不過是教會的政策。中國人接掌教會的領導權雖然是很迫切的事,但那只是第一步,本色化的涵義應該包括了教會的整個生活,從表達的方式以至禮拜儀式和教堂建築都是,尤其重要的是神學思想,神學思想之所以重要,乃因教會生活的具體表現,取決於對基督教信仰的理解。

1924年趙紫宸在牯嶺的演講中說:「一個本色化的教會把基督教和中國古代文明所包涵的一切真理保存和統一起來,並因此而得以展示和表達中國信徒的宗教生活和經驗,而且是用本國的方式,是他們感到自然的事。」趙紫宸的關心,不在於福音植根於土壤,因為那可能呆板僵化,他認為較合適的是長出一個新的型態來,那才是他本色教會的構想。本色化不是讓中國的教會僅僅穿上中國的外衣,作外表的適應以迎合中國的國情,而是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從中國人的立場來思想問題,選擇自己要用的神學工具。

因此趙提出具體的作法,首先他嘗試在中國人的生活和思想中,找到某些觀點,以作為與基督教福音相通的接觸點,像哲學上對宇宙的看法、中國的人性論、著重實際行動的性情及強調論理,特別是社會倫理,這些都是雙方的主要接觸點。從他的作法來看,是與傳統上宣教士所說的福音預工相符的。但光是就基督教信仰和中國的感受之間作逐點的接觸,顯然是不足的,兩者之間的共通之處是核心的問題,要以耶穌的經驗為基礎,耶穌基督是人類的根源,也是人類的完成,所有的人以祂為最終極的目標,中國的基督徒有責任從自己的文化中,回答這個問題。

其次,他要拆除基督教中西方的因素,因為這些因素歪曲了基督教的真面目。本色化正是要重建真正的基督教。他認為西方移植過來的教會,被一大堆形式、傳統和習俗所埋葬,還有一些神學教義如上帝論、基督論及救贖論都失去了內容,成為空洞的名目。因為傳統上的神學說法,每一個時期都有新的解釋,受到歷史環境的制約,所以一旦要把這些名目搬到中國的脈絡中,搬到一個思想前提完全不同的文化上的時候,釋經上的問題更加複雜了。他甚至提出一個很激進的做法,認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直探耶穌,甚至撇下始於新約的傳統,如最初的書信。他說:「我們有耶穌,何必還要有彼得、保羅的真傳?」

華人在本色神學的演進至今,目前最受囑目的是何光滬、劉小楓所提出「漢語神學」,根據其刊物的註解,漢語神學是指:一、以漢語文化的歷史的思想資源和社會經驗發展基督神學及其文化,以形成具有漢語思想文化之風範的基督神學文化;二、在漢語思想學術領域建設神學學科,與儒學、道家、佛家思想以及各種現代主義思想構成學術性對話關係,使基督神學成?漢語文化思想的結構要素和人文學術的組成部分;三、它是漢語世界(大陸、臺灣、香港、馬星、北美華人社區)的各社會地域的漢語宗教學者的共同志業。劉小楓期盼以「母語」神學來直接與基督事件相遇,他甚至拒斥了本色化、中國化,因為聖言的漢語生成是不需前二者的架構。

本色化與三自教會  

就中國教會歷史的演變來看,中國的三自教會最能代表上述思想鬥爭的結果,雖然基督教的本質與唯物的本質無法相融,但三自運動的領導人卻認為兩者是可以相通的。

三自教會首先是由吳耀宗(1893-1979)所倡導的中國基督教革新運動開始,他認為1949年以後所提倡的革新運動,在意義上和過去的幾個運動是一致的,但在內容和本質上卻是和他們不同的。因為在解放以前的中國,是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統治下的中國,因此過去基督教所倡導的運動,都未有超越以上的意識形態。如今中國已經解放,整個社會的意識形態亦有所改變,新中國正是一個新民主主義的中國,它正朝著社會主義的道路邁進。照吳耀宗的觀察,基督教革新運動正是在這一種新環境底下提出的口號,其目標也與過往不同:「它的目標不只是清算過去基督教個別的弱點,而也是要把國的基督教基本地、全盤地改造,使它脫離了西方社會傳統的影響,脫離了中國舊社會思想的羈絆,恢復了耶穌福音的本來面貌,使基督教變成新中國建設中一個積極的力量。」

三自革新運動包含了過去自治、自養、自傳的概念,吳耀宗提出基督教革新的幾個途徑:一、基督教應該自動地肅清帝國主義在它裏面的力量和影響;二、中國教會應實現自治、自養、自傳的原則;三、中國教會的事工應該配合《共同綱領》的政策,表現它為人民服務的精神。簡而言之,中國基督教革新運動是以三自做為主要的精神,但無形之中多了政治上的干預,這是前所未有的。但無可否認的,這樣的政治干涉,的確完全掃除了外國任何勢力以及經濟對中國的干預。雖然三自教會以政治力量達到了三自,但這並不意味著三自精神就失去它的價值,筆者認為這仍是所有華人教會所應共同追求的目標。

結論  

本色化最終的結果,應該避免不了「宣教的目的」,這是與「漢語神學」是最根本的不同之處,因為漢語神學不是建立在信仰的平台上,而是建立在漢語上。但緊接的問題是,本色化也許對宣教的幫助很大,但本色化真的能解決在華人中傳福音的問題嗎?本色化固然有其吸引華人信教之因素,但是不是所有的基督教課題都能本色化?例如對宇宙本體的看法基督教和中國文化是否相同?對人性的體認與人的命運看法是否一致?另外本色化本身有其前設的立場,這個前設是基於基督教若不從中國固有的文化體系去加以解釋,否則不會得到國人的接納;基督教不能在中國生根,主要是因為無法與中國文化打成一片。但這個前設是否真能成立呢?

其實,基督教有著中國人沒有的東西,正如趙紫宸所觀察的,基督教的教義本身就是經過希臘化,因此基督教本身就有一些是不適合中國的東西,中國人無法接受也無法明白的。這個結果導致必須指出基督教信仰中的概念那個為正確,經過排除之後,才能使中國人更容易明白,但筆者懷疑,這個做法是否容易成功?也許會使本色化原本的美意,反而陷入希臘哲學式煩瑣又無結果的神學辯論?而中國有必要再加入西方教會多年來爭論不休的神學論戰嗎?

教會史家吳利明認為基督教嘗試「補儒」、「益儒」、「合儒」等作法都超出本色化應有的工作,不是宣教的目標,並把此看做是創造新的宗教。這樣的說法有點太過,等於否定過去天主教在明末清初做過的努力,就歷史來看,過去耶穌會士因這方面的努力,得到中國士大夫及中國中央的認同,反而是有利於傳教,並沒有產生「不切實際」的效果,反倒是新教在這方面努力遠遠不如天主教。當然,今天華人教會面臨的處境與明末清初大不相同,本色化的策略也應隨著時代有所調整與更新。

蔣夢麟指出今天華人沒有人穿唐裝了,大家都穿西裝了,基督教一廂情願的以儒家做為會通對象,想為基督教穿上唐裝來贏得華人認同,蔣的意見值得留意。華人上一代的基督徒領袖均以「基督教與中國文化」為題,把中國文化等同於儒家所做的本色化,以今天的眼光來看,恐怕只贏得一些零星的掌聲而已。本色化是否要依附儒家呢?顯然的,答案呼之欲出。筆者認為今日需要重新提問所謂的華人文化是什麼,先搞清楚我們生存的環境與身份,那麼本色化的工作,才能對華人的宣教起有效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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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見證人如雲彩圍繞

吳昶興老師/本院專任老師

走入不同的基督宗派,所看到的景象各有精彩。在東正教或是東方教會,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教堂中央,往往有道刻上聖徒、殉道者的屏幕( iconostatis ),分隔聖壇與崇拜主要的地方,這道屏幕象徵著天堂與地上的聯合,也象徵著上帝藉著耶穌基督道成肉身。教堂的光線是幽暗的,伴隨著高度裝飾的建築,散發思古幽情。

主日時,信徒魚貫而入,有人會跪在聖像前,婦女或有吻著聖徒的腳,然後再進入中殿參與崇拜。對於他們而言,聖徒佐治( St. George, ca. 303 )是代表基督徒為信仰殉道的真正楷模。

反觀更正教會,一些較有特色帶有中世紀味道的教堂,其聖壇則非常簡單,白色的泥牆,羅馬風格的彩色玻璃窗,透窗而入的彩色光線迤灑於地。聖壇僅飾有十字架,有的擺放聖經於聖桌上,旁有兩根蠟蠋,還有代表聖禮的聖杯與餅盤。當然,有的教會還更加簡化這些擺設。

在更正教會主日的講道,牧者可能會以潘霍華、倪柝聲等人的例子,來做為活出基督生命的典範,勉勵信徒跟隨。

希伯來書十二章一節說到:「我們既有這許多的見證人、如同雲彩圍繞著我們…」 其中的見證人含有「殉道者」的意思。每一個教會都 有其紀念聖徒、殉道者的方式,之所以紀念他們,乃是他們真正活出基督的樣式和典範。過往教會強調紀念聖徒、殉道者,多半是天主教會、東正教會和一些東方的教會,而更正教會反而刻意沖淡這些紀念的方式。但歷史演變至今,兩者似乎有所對調,根據信仰與教制前主席 Dr. Lukas Vischer 觀察,天主教越來越減低尊崇聖徒的重要性,而更正教會則慢慢承認過去拒絕尊崇聖徒是一種扭曲,也侵蝕了歷代聖徒在信仰上的貢獻。

正視聖徒在歷史的作用越來越強調,但怎樣的人才夠稱為聖徒、見證人或殉道者呢?德國漢諾威路德會堂區牧師 Henrike Muller 認為「他們是基督徒生命的典範,具有超卓的信仰,並完全的信靠神。他們雖然是普通人,然而他們的神聖性是我們歸向神的提醒。」其實,聖徒、見證人或殉道者不應分疆界、人種、膚色,也不應分宗派。在下個月迎接基督聖誕來臨前夕,我們可以好好思想那些曾經在歷史中,認真活出基督生命的基督徒,他們就像雲彩般圍繞著我們,告訴我們所信的基督是值得的,這個信仰是不後悔的,這個信仰是豐盛的。也願主引領我們,在佔有世界人口最大比例的華人社會,有更多華人的基督徒典範永遠流傳,成為華人的祝福,上帝恩典澆灌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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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 9月 30, 2004

和平的能力與應許

吳昶興老師/本院專任老師

兩「利」颱風─敏督利、艾利分別造成七二與九一一嚴重的水災,台灣中北部飽經水患與土石流之苦,造成許多家庭的傷亡與無可估計的損失。我們懇求上主醫治這地,也醫治那些受盡折磨的百姓,使他們能得到真正的安慰。也期盼政府與社會各界,能將資源真正用在這些災區上,有關種種的問題可以得到合情合理的解決。  

在台灣遭受天災的蹂躪同時,我們不能忘記國際仍然存在暗藏的人禍。三年前的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發生後,恐怖威脅的陰影仍揮之不去,就在全球陷入最高警戒之九月,俄羅斯傳出北歐希夏比斯蘭鎮校園千人人質的恐怖活動,在救援過程導致近四百人死亡,近千人受傷;印尼首都也傳出澳洲使館被炸的恐怖攻擊,造成九死兩百傷的慘劇,這些攻擊完全是泯滅人性,流無辜人血的惡行。這些接連不斷的暴力,實在是對人類文明社會的一大諷刺。  

有鑑於此,普世教協發起一個運動:「十年消弭暴力:教會尋求復和與和平(2001-2010)」,呼籲全世界的教會和基督徒訂定九月廿一日為「國際和平祈禱日」(International Day of Prayer for Peace),希望在這天全世界都能休兵一天不使用暴力,藉此機會教育大眾提高意識面對日益嚴重的暴力問題。當眾教會一起舉行「國際和平祈禱日」,也是結合教會力量與見證的一種途徑,也是信仰的群體對國際社會施加壓力的方法,讓國際社會致力於促進和平與公義挽救這個充滿戰禍的世界。  

普世教協今年在美國教會中間推動此項運動,他們訂出一個主題「和平的能力與應許」,希望在這關鍵的時代,教會能更多委身於和平與公義的信仰實踐。這是很好的提醒,筆者認為台灣的教會也應承擔起時代的責任,尤其在不穩定的兩岸局勢,以禱告喚醒大眾對此問題的關注,以各種不同的方式來消弭暴力、戰爭可能的發生,讓傳播和平的福音以及上帝公義的實踐,成為我們這一代基督徒的重大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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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9月 01, 2004

台灣浸信會神學院學術年刊2004‧基督教與婦女

台灣浸信會神學院學術年刊2004‧基督教與婦女

目錄

院史........................................................................................... 1
2004年畢結業生........................................................................... 2
學生統計..................................................................................... 6
學位統計..................................................................................... 8
亞神.歷屆畢業論文..................................................................... 9

專文/Article

.主題專文

台灣浸信會宣教工作中的女宣教士(1948-1998)...................... 費琳 17
The Work of Women Missionaries in the Taiwan Baptist Mission 1948-1998................................................................... Linda E. Phillips 37
女性神學的淵源、釋經與其講道風格.............................. 陳黃慶雲 59
Women in Christianity in Asia.............................. Winston Crawley 85
A Study of Hymn Texts and Translations: Feminist Hymn writer Ruth Duck........................................................................ Tien Zhan Ai 99
被遺忘的聖者─杜樂詩.克里............................................ 裴斐 119
A Forgotten Saint: Dorothy Carey............................... Faye Pearson 123
Jesus Christ and Baptist Women: The Heritage and Hope of Asia (1)........................................................................ Catherine B. Allen 127

.其他專文

聖經預言的解釋法........................................................... 陳壽穗 163
The Concept of Ok-Mo E Koan-Se among Chinese-Filipino Pastors in the Philippines.................................................................. Rachael Tan 173
窘境與承擔─改革開放後的中山市基督教會...................... 吳昶興 195
The Baptist Missionary Enterprise: Yesterday and Today............................................................... Justice C. Anderson 216

分享/Sharing

第十屆亞洲浸信會婦女大會報告........................................... 費琳 233
Report of the 10th Assembly of the Asian Baptist Women's Union.................................................................. Linda E. Phillips 237

畢業論文精粹/Abstract

.道學碩士學位.主修神學

從高達美(H. G. Gadamer)《真理與方法》第一部〈藝術經驗裡真理問題的展現〉中之「遊戲」概念反思當代基督教藝術事奉............................................................................ 彭盛有 243

.道學碩士學位.主修教會教育

戲劇在基督教教育之應用........................................... 彭洪詠茹 245
作者簡介....................................................................................247 回應單 ......................................................................................251版權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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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 8月 31, 2004

合一與信仰

吳昶興老師/本院專任老師

邁向廿一世紀,為了基督教的合一,當今最具有代表性的神學論壇,將在馬來西亞的吉隆坡舉行,時間自2004年的7月28日至8月6日。這是由「信仰與教制」(Faith and Order)協會舉辦,也是自1927年於瑞士洛桑開辦以來,第一次在穆斯林的國家舉行。這次參加的成員來自世界各地教會一百二十幾個代表,甚至連羅馬天主教都派代表參加。這次會議將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目標,就是推動可見的基督教會的合一。

這次的會議,決心研究引起教會分裂有關教義性與非教義性的課題,其中主要的課題包括:一、教會對於入會的認知(浸禮);二、對於教會本質與宣教不同的觀點(教會論);三、從基督教的觀點理解人類(神學的人類學);不同的基督教會在經典、象徵、實踐採取不同的方法,這是可以詮釋的、交流的、可接受的(普世的詮釋學)。

回溯上兩個世紀,由於資本主義、帝國主義、殖民主義之故,大量歐洲基督徒向外移居,海外宣教熱潮興起,許多信徒和不同教會大小宗派紛紛成立差會(Mission Society),招募和差派宣教士前往亞非洲及南美等地區,宣揚福音,亦提供人道援助之類的社會服務。不料這原本應受上帝祝福的事工,竟在各地未信主的人面前競爭起來,令人感到困惑,甚至讓那些嚮往福音的人無所適從。有鑑於此,一些基督教的領袖盼望同是信奉基督的人徹底反省,彼此和睦,因而一股推動和促進基督徒合一的力量在廿世紀初形成。其中主要的一股力量,由美國聖公會的主教查理班慈(Charles Brent)領導,在1927年於瑞士洛桑(Laussane)召開「信仰與教制世界會議」,討論信仰與教會行政制度的神學問題,以求促進眾基督教會間的和諧和睦,1948年更是以「我們想走在一起」為題召開第二次的會議。

以弗所書第四章四至六節:「身體只有一個,聖靈只有一個,正如你們蒙召,同有一個指望,一主、一信、一洗、一神,就是眾人的父,超乎眾人之上,貫乎眾人之中,也住在眾人之內。」我們可以從這節經文看到天父上帝的心意,追求教會合一,並不是把教會統一起來,而是能把不同教會宗派間的相反元素轉變成互補元素,把各自最好的經驗與做法拿來互相分享。

追求合一,更是聖靈的恩賜,唯有在聖靈的光照之下,我們才有可能把一己之私除去,盼望天父上帝賜福吉隆坡的「信仰與教制世界會議」,把上一個世紀未完的教會工程,在本世紀戮力以赴。同時在回教世界中,見證上帝的愛與人類的和平與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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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8月 30, 2004

台灣浸信會神學院院史

院史
更新於2007.8.30


台灣浸信會神學院創立於1952年9月15日,為造就教會領袖人才之需要,本院於焉誕生,創辦人是柯理培博士(Charles Lee Culpepper Sr., 1895-1986)。當時設備因陋就簡:一間教室和一個辦公室,還是與差會合用的,1955年建立浸信會真光堂,平時用來做本院的禮堂和教室。一九五八年本院遷移至台北市之東部,此即今日之院址,當時尚是一片荒蕪,今已繁衍為熱鬧市區。本校校區面積九千二百五十坪,現已有廿幢以上建築物,自1981年後又增四棟建築物,克安館(1985),新圖書館(1990),萬民館(1991)和歷史資料中心(1998),我們非常感謝主,為了祂在過去這些年日中為我們成就的一切。

1964年柯理培院長退休後,由杭克安博士(Dr. William Carl Hunker, 1916-)接任院長(1965-79),張真光博士1981年10月接任院長,他是第一位華人院長(1981-1997),1997年7月起蔡瑞益博士接任院長。

本院自創立迄今,教學已有長足的進展。最初僅有三位專任教授,現已有13位專任教授,大約12位兼任教授。近幾年來學生人數平均都在七十位至一百位之間,2007年6月25日第五十四屆畢結業生計有二十位。自一九五五年以來畢結業生總數已有893人。

最初高中畢業生就讀本院畢業,僅授予證書,自從改制後,凡高中、高職及專科畢業者,修滿四年課程可獲神學士學位。大學畢業來本院就讀的學生,以前授予道學學士學位,現得授道學碩士學位。所有學生均可自由選讀神學、教會教育、教會音樂,或宣教課程。並於2003年設立宣教中心暨宣教碩士課程,凡在大學或神學院畢業,獲學士學位以上者,修畢規定課程,可獲宣教碩士學位,2005年更為教牧同工設立教牧碩士課程。2006年則為已獲學士學位以上之教會信徒設立基督教研究碩士與基督教研究證書課程。(註:浸神向教育部申請立案後,2007年12月最後一次招生之後,未來只招道學碩士科、基督教研究碩士科。其餘課程編入推廣教育中心

神學延伸教育開始於1977年,經幾次轉型,1998年起本院在全省各地與教會合作,設立延伸教學中心,推動神學教育。2003年設立聖工學士課程,提供信徒神學教育之機會,至2007年6月已有七屆聖工學士科的畢業生,共三十二位畢業。(註:2007年7月起神學延伸教育由推廣教育中心負責

本院亦是亞洲浸信會神學研究院地區教學研究中心之一,故另設修讀神學碩士,教牧學博士,及神學博士的課程。

本院創校時,所有的經費均由美南浸信會國外傳道部負擔。慢慢地本地教會的自給能力增強,也增加了對神學院的支持奉獻。1998年差會與神學院開始了十年遞減補助計劃,1998年差會停止所有的補助款,1999年起,本院的所有經費均由華人的教會與基督徒繼續擔負支持的責任。

感謝上帝的恩典,在祂的帶領之下,本院有顯著的進步,積極儲備師資,增購圖書,圖書館自動化,修訂課程,做最好的準備與充實,但願本院成為二十一世紀上帝所愛、所用的學校,造就更多合祂心意的基督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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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6月 30, 2004

向左走,向右走:教會與神學教育

吳昶興老師/本院專任老師

最近浸神內部針對未來的走向,每位老師都被授與發表浸神願景(vision)的看法,甚至希望用一句話來涵蓋神學院將來發展的總綱,這句話尚未定案,但這反應了浸神回顧過去展望未來的一種憂心。面對2004年的招生,浸神除了篩選招收質優的神學生外,也需同時思考我們要為教會培養何種教牧人才?

筆者認為,我們必須深切認知教會才是神學教育的必然處境,若是離開了教會,神學就會變成道學(Divinity)、神哲學(Theosophy),也會把個人經驗取代教會聖約群體(covenant community)的經驗;神學院抽離了教會的存在,就不再是以服務教會為目的,那麼就會往一般研究院而走了,教會也無義務提供人才接受神學教育。

神學院雖非聖職人員職業學院,但確是由教會,也為教會所設,因此神學教育應以裝備教會,服務教會為其主旨。神學教育也應同時注重教導和牧養,也就是指導和關顧的平衡,這當中包含了聖經真理的內容、應用和技能,也包括了人格和品德的內涵和表露。從建立上帝國度的觀點來和,也許就讀神學的人以後未必人人都做傳道,牧師,但經過神學教育培育之後,起碼都具有教牧的心態,將來在人的生活和工作的崗位上儘可能的發揮教導和牧養的責任。

最近筆者與某位具有近三十年牧會經驗的牧者傾談,他反應了教會對神學教育的忌避,感覺到神學院只能增進學識,信仰的提升卻很有限;或者神學生在一段「隔絕式」的訓練之後,無法充份瞭解教會的需要;甚至神學生畢業以後,發生與教會牧者嚴重的衝突。這種看法雖然有點偏見,但也不能說全無根據。當神學院過份強調學識時,學術自然取代了信仰,方法也取代了信心。神學教育的內容若以神的啟示為基礎,以及信仰和靈性的操練和塑造,將神學生培育為真正的信徒,而不是教會的另一種階級,教會與神學院的張力也許會逐漸舒緩。

浸神連續三年帶領著神學生全省巡迴走訪教會,除了讓教會感受浸神新的活力之外,也希望學生能感受教會的需要,因著不同的地區、文化、語言學生需要擁有一顆更廣闊的胸襟,在未來走入禾場之時,才能埋得更深,而不是像「快閃族」,來了一下就走。今年我們在花蓮、台東的巡迴,受到教會非常熱烈的接待和協助,兩天晚上的聚會都座無虛席,甚至還有兩位受到警察盤查的不良少年決志信主。面對廣大福音的需要,神學院與教會就如唇齒相依、禍福與共,這中間若是那個環節受到虧損,一定傷及兩方。懇請您繼續獻上深切的祝禱,求神同時興旺教會與神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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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 4月 30, 2004

理解中國教會─宣教學的觀點

文士德牧師( Ron G. Winstead ).本院宣教系兼任教師 /吳昶興老師譯

在過去幾十年,中國教會的增長是現代教會歷史的一項奇蹟。要對此增長做出精確的質與量的統計,是不太可能,但在中國教會所發生的成長卻是明顯的,可以成為這許多年討論與調查的主題。

筆者不視自己為中國基督教的專家,但由於筆者在中國超過十年以上,可以把這幾年教會在中國的情形揭諸於世。筆者與妻子都在上海的一所大學任教超過六年,另外有四年在南京、廣西的大學任教。我們在中國的時候,探訪了許多的教會、神學院、牧者、教會信徒,並且也進一步與政府負責宗教事務的單位(宗教局)接觸。我們的學生朋友經常會問及有關大陸教會的情況,在此我們很樂意和諸位分享我們的所見所聞,包括我們曾探訪過的教會以及在幾個省份的宗教機關。不過我們承認這些經驗仍是有限的。

登記與未登記

我們與中國基督教協會( China Christian Council ) 登記的教會有相當多接觸的經驗,和未登記的家庭聚會的領袖與成員也有不少接觸的經驗。我們並未發現中國有一個完美的教會,但我們發現上帝祝福大部份的教會和家庭聚會。橫亙在登記與未登記教會之間的區隔,並不意味著合法與非法的區隔,而是用來形容中國教會的一種描述方式。一些未登記的聚會點是非法的,但不是所有的聚會點都與中國基督教協會有關,有些聚會點登記為與基督教協會無關的獨立教會。

所有加入基督教協會的教會都是合法的,並且受到法律提供信仰宗教自由的保障,他們可以牧養社會上各種人,無論是年輕的、是老年的、富有的、貧窮的、受教育的、目不識丁的。我們一些在中國海外的朋友,經常會問,是不是登記的教會受到政府的掌控?我們的答覆是政府嘗試不去控制宗教的實踐,他們努力尋找宗教組織的合作以促進中國人民的生活,可能有一些屬於單獨的事件,發生政府官員介入宗教事務,這常常是因著一些過份熱心或無知的政府官員所導致,這並非國家的政策。

加入中國基督教協會的家庭聚會或是登記的家庭聚會,都受到法律的保障。一些家庭聚會的領袖反對中國基督教協會,也反對向政府登記的教會,他們擔心政府會控制地方教會。我們發現許多家庭聚會的領袖變成強勢自主的人物,他們有男有女,不願加入任何其他的教會,也對政府感到恐懼。這些未登記的家庭聚會牧養了社會上一批極少數的族群,諸如老年人或貧窮人,他們也不太有機會向社會上政府的領袖或較為富裕的人作見證,他們不願加入任何組織,所以被視為非法。

沒有地下教會

未登記的聚會點常被媒體報導政府介入他們聚會,這是很自然的事,因為擁有合法地位的群體經常會質疑他們。他們若是有意登記,在取得資格的過程中,他們是合法的;若他們無意去登記,他們就是非法的。這些聚會點不應稱為「地下教會」,因為在中國任何一個時期,他們無法保持聚會的秘密性。原因很簡單,太多人彼此生活很緊密,以致於鄰居很快就可以發現這個秘密。政府也非常清楚這些聚會點,也清楚外國的宗教團體支持他們,也允許他們會晤的時候不受干擾。假如他們利用他們的聚會批評政府政策,他們就會被揭發,政府官員也會很快對他們採取行動。我們發現政府對這些家庭聚會非常的寬厚,並非像西方報導那樣對他們採取種種的壓迫。

異端

家庭聚會也有很多異端的問題,這常常迫使政府要正視這些問題,因為異端會威脅到社會的安定。有許多家庭聚會的領袖沒有受過很好的教育,並且他們傾向自絕於基督教群體之外,這使得他們很容易陷入異端的教導。

例如有領袖要求剛信主的成員要禁食、大哭大喊、禱告三天才能加入教會。當中有些信徒怪怪的或是工人的工作出了問題,政府工作人員要查出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們查知這些人會怪怪的是因為加入了家庭聚會,政府官員就會拜訪這些聚會的領袖警告他們要停掉禁食三天的要求。這些家庭聚會的領袖就說,這是干預宗教事務,這不屬於政府的事;但政府領導看到工人在工作上出錯,是因為宗教引起社會的敗壞,所以政府領導必需關閉這些聚會的地方,並且拘留家庭聚會的領袖,因為他們拒絕改變他們的方式。當這些事件透過西方傳媒報導出來的時候,就會被貼上標籤,這是宗教迫害,但中國政府認為這是維護社會秩序。許多事件的本質,中國的地方教會都可以提供文件證明。

宗教事務局

國家宗教事務局是政府的機關,負責執行中國政府關於宗教團體的政策。它並不是一個控制的機關,然而它卻經常被一些中國或海外的基督徒視為控制的機關。所有在中國的宗教團體,都在文化大革命以後快速的成長,這是政府機關尋求和宗教團體的關係,並確保政府的政策已經落實。在中國有幾種執行宗教事務合法的方式,基督教和其他宗教組織和政府合作,就可以確保這些宗教團體獲得法律的保障。幾個主要宗教(編按:基督教、天主教、佛教、道教和伊斯蘭教)的領袖都屬於「中國人民政治協商委員會」( Chinese Consultative Committee )的成員,幫助草擬宗教工作的法律、法規和政策。

許多地方宗教事務的負責人,並不完全充份瞭解宗教的條例,把宗教信仰引發的衝突和過度的危害歸於已登記的教會和未登記的教會。對教會的逼迫不是官方對於宗教信仰的政策,政府負責維持法紀和維護社會穩定,在有必要時才會介入其中。教會有機會教育地方的宗教事務人員,讓他們知道何謂教會與福音的本質。我們曾經目睹一些宗教事務局官員態度上明顯的改變:當教會和他們一起合作,解決社會的一些問題,像是提供小學的建物和地方醫療。

宗派的因素

目前在教會裏,存在相當明確的宗派議題,然而中華基督教協會是非宗派的。基督教安息日會在某些地區仍然堅持他們的成員自己聚會,在許多地區,他們在禮拜六於已登記的教會裏聚會,通常這是受到批判的,因為有許多人必須在禮拜六工作,他們也有許多的信徒是在主日聚會的。他們也歡迎非安息日會的基督徒參加他們禮拜六的聚會,但帶領聚會的領袖仍是安息日會的。小群教會也在已登記的教會有自己的聚會,這個趨勢在後宗派時期在中國已經發生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不再出現像西方一樣類似的宗派系統,我們相信海外的基督徒會尊重基督教協會的願望,中國的教會是合一的,也防止有任何的影響力使宗派再出現。然而,仍有許多西方的宣教團體在地方的家庭聚會,堅持教導他們獨特的教義和教會體制,這引起中國教會的分裂和困惑。

中國基督教協會與三自愛國委員會

緊接在文化大革命之後,教會急速成長,需要有一個組織以幫助中國教會的發展,中國基督教協會因此成立,幫助教會的需要。基督教協會不是一個控制教會的機關,而是一個服務教會的機關,像是其他國家的地方教會或是全國教會的聯會,其基本目的就是服務地方教會。中國基督教協會在每個城市、每個縣、每個省服事地方教會,提供每個地方有空間討論教會及教會領袖所可能遭遇的問題,中國基督教協會也幫助地方教會領袖訓練平信徒的工作,也為教會提供協助當地牧者和牧者按立的工作。基督教協會也為未登記的聚會點提供協助,在成為登記教會的過程中幫助他們。

三自教會也不是一個控制教會的機關,其基本的目的是協助教會與政府的關係。三自教會是幾位基督教領袖在 1950 年代成立,他們在上海有比較大的成果,幫助教會收回在文化大革命被充公的財產。在上海有超過一百六十間以上較大的教會建物,在十年前只有約三十間,這許多新的教堂都是從政府那裏收回原有財產或是因為在文革時被非法充公而獲得補償。政府現在要為那些無法歸還卻被沒收的教會財產付出租金,這都是三自教會為地方教會爭取而來。許多西方的基督徒認為三自教會是政府的機關,他們的目的是控制教會,其實這並不正確。在 1950 年代初,中國教會為了其生存而奮鬥,許多的教會領袖感到他們若是聯合在一起,可以發出更有力的聲音,以便與政府商討有關宗教的事務。當時政府不願意和每一個教會宗派打交道,但願意與以團結為訴求的三自愛國會做出回應,他們可以代表全中國的基督教教會,也願意和政府合作。

中國的宣教原則

如何使海外的基督徒幫助中國的教會?

第一個宣教原則非常重要,那就是要知道中國的文化與處境。許多海外人士仍以 1950 年代的腦袋去認識中國,以為共產黨還是打壓一切,其實今天中國的情況已有急劇的改變。然而不幸的是,許多宣教團體還是以過時的眼光決定他們在中國的宣教策略, 這造成中國基督教協會許多麻煩,也誤導中國人民對於基督教的誤解。

第二個重要的原則,就是要尊重中國的文化,包括尊重中國的法律。許多海外基督徒同工告訴我們,他們不願尊重中國的法律,因為中國政府是邪惡的,法律是惡法。我必需經常提醒他們,耶穌對於政府的態度,就是教導門徒要向政府納稅。新約時代的羅馬政府和早期中國人民共和國的政府有很多類似的地方,使徒保羅和彼得教導基督徒要順服在上執政掌權的(多 3:1 、提前 2:1-3 、羅 13:1-5 、彼前 2:12-15 ),不幸的是,許多宣教團體在中國的宣教策略,漠視這些教導。
在使徒行傳四章十七至廿節,彼得和約翰不管官府的人說了什麼,他們還是決定講論教訓人,我們可以用這段經文做為在中國服事的指導嗎?當年彼得和約翰被禁止不可奉耶穌的名講論教訓人,但這不是中國今日的情況。中國政府准許更多的宗教自由,當地的基督徒也都有自由敬拜上帝、教導、傳講耶穌的名。沒錯,海外基督徒經常被禁止傳道或教導,但這沒有違法,因為當地的基督徒有這個自由。海外基督徒應該要學習支持當地的基督徒還有他們的法律,這樣才不會使福音沾染非法的污名。基督徒應該也是奉公守法的國民,海外人士教導他們漠視地方法律這是極其錯誤的。教會或是宗教若被視為非法,將不會吸引許多的中國公民,因為做為一個中國公民他們是守法的。

第三個宣教的原則,是幫助我們在從事關於中國的宣教要「處境化」,包含尊重地方的教會領袖,以及輸入地方的策略性計劃。在中國獻身的基督徒,比外國人和海外人士更知道每個地方基督徒的需要,中國的教會必需採取中國的特色,如此福音才會傳給中國人。西方的思想和觀念很難移植到中國,中國有很豐富的文化傳統,必需受到尊重,福音也必需以合乎中國文化的方式表達。

海外人士沒有深厚關於中國的知識,也不夠尊重中國的歷史和文化,這樣是不夠資格指導中國的教會。外國人需要採取學習中國經驗的態度,而不是操控他們。在文化大革命受逼迫的中國基督徒,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機會,在苦難中使他們可以獲得他們同胞的認同,因為這樣的經驗,中國的基督徒更有力量去做見證,這在以前的中國是做不到的。我們之中任何一個人沒有他們那種受逼迫的經驗,也不適合去教導他們。在許多方面,中國教會在逼迫的時期變得處境化,這是現在的中國教會,我們需要讓中國教會維持中國化,並且以夥伴的方式去幫助中國教會發展,而不是把西方的宗派伸到中國去。宣教的團體若在中國尋找他們的王國,這將成為中國福音的障礙,宣教機構應該學習和中國基督教協會聯合,這是基督教合法的表現,可以大大的訴諸於中國人民的。

結論

二十一世紀的宣教需要真實的合作,並且相互的尊重,這才能在沒落中的基督教產生衝擊與改變。統計顯示,基督教人數在二十世紀增加,其實與世界人口的比例來看,從 1900 年的百分之三十四點四下降至兩千年的百分之三十二點三。 我們聽到許多關於宣教的新策略,但有多少是像在中國這樣的地方得到衝擊呢?上帝透過當地的中國人正在中國做偉大的工作,海外人士宣稱他們使許多中國教會的增長,這是矇騙他們自己,也是阻礙,而不是幫助中國教會增長。我們強烈呼籲外國教會在中國工作,只能與中國合法教會的團體合作,這樣才能防止非法的污名伴隨著基督徒的見證。耶穌、保羅和彼得,都是在律法底下工作,並且可以很有效的做見證,我們也必需如此。

許多外國基督徒批評中國教會不接受或不允許宣教,我們必需尊重中國教會領袖的願望,他們不願西方的影響力像過去中國所發生的那樣,中國教會受到西方人的宗派和宣教團體支配。外國宣教士確實成功的把福音傳到中國,但他們並沒有成功的使教會變成真正中國的教會。今日中國的教會採用中國的特色,這樣的方式必需持續下去,神學必需從中國人豐富的文化遺產裏發展。西方人可以幫助這個過程,就是尊重中國人的觀點、友情的贊助和開口的幫助。最終,中國人民將會以中國的方式接觸福音,西方人在這項工作 是成為中國人的夥伴。

若欲許得更多中國基督教協會的資訊,可以登入他們的網站 www.christianityinchina.org 或是採用 www.amityfoundation.org 。這兩個網站有中國教會的資訊,包括教會狀況、神學發展、事工組織、宗教法律和外國人如何成為中國教會的夥伴。「愛德基金會」是中國基督徒社會服務的組織,從事有關社會發展、災難救助、醫療訓練、愛滋病防治和許多相關計劃。我們建議台灣教會應更多認識愛德基金會,並成為他們合作夥伴,愛德基金會並不屬於中國基督教協會或是三自愛國委員會,是民間團體( NGO ),得到許多國家的教會團體的支持。

編按:
中國基督教協會成立於1980年10月,其宗旨為團結全國基督教徒,根據自治、自養、自傳原則,辦好中國教會。

編按:
本文對於「三自」之成立過程的描述非常簡略,原文以 “ Three Self Organization ” 表示「中國基督教愛國運動委員會」非為詳實的稱呼, 為 免誤導讀者,編者建議認識三自之始末應參考其他專業性研究之文章。「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委員會」原為「三自革新運動委員會」,正式成立於 1954年8月。

Barrett, David. Ed., World Christian Encyclopedia, p. 7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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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不能承受之輕

吳昶興老師/本院神道系專任老師    

本期院訊文士德牧師分享他十年在中國教會的情況,同時語重心長的勸慰海外同工不要過份干預中國教會,免得這不能成為宣教的祝福,反倒成為福音的攔阻。希望海外的讀者能體會文牧師的苦口婆心。

筆者嘗試從「大傳統」與「小傳統」的概念,提出中國教會也有「大」與「小」,這個大小不是指教會人數的多寡,也不是教堂的大小。筆者所謂的「大」是指一個統一的中國基督教會,是一個聯合、團結的中國教會;「小」是指處於中國各地的地方教會。如果讀者有幸進入中國內地去探訪教會,很容易接觸到教會過去的歷史,以及聽到無數的見證,大多數的見證都是令人鼻酸的,但這些地方的聲音在一個統一的機關不容易聽到,又或者面對國家的需要時,這些痛苦是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是「輕盈」的。

面對過去的歷史,中國教會在愛國的大纛下,各地教會的「反動份子」和「敗類」先後被揭發,連根拔除了。在教會的「大」概念下,將宗教信仰放在與社會主義之間協調的過程,儘管從建國到目前,其間經過不協調到相互協調的歷史發展,但地方教會所經歷的痛苦,是不太能夠向這個社會討回公道,是要為這個社會犧牲,是為了要促進這個社會的團結而努力,是為了愛國與這個國家協調。所以過去種種歷經的患難,是教會不能承受之輕,是教會的「小」!

走訪內地的三自教會,直接接觸中國農村教會的面貌,直接傾聽他們敘述教會的歷史,每個教會的情況有著不一致的發展,然而在某些方面也反映出相當的普遍性,就是當他們一提到五十年代、文革時的創傷、教會被迫關閉,他們在信仰上所受到考驗,每個故事都叫人打從心底淌血。

中國教會的「大」與「小」的概念,也許相當的粗疏簡陋,但這個概念試圖指出兩個事實,「小教會」的創痛是真實的,「大教會」對中國教會有所貢獻也是真實的,沒有在當時設身處地受過壓力的人,根本無權去論斷、判決他們的是與非。因此,海外人士應該留意,「好心」也會做出「壞事」,這樣就令中國教會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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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1月 31, 2004

來啊!做世界的和平之子!

吳昶興老師/本院神道系專任老師  

「願榮耀歸於至高之處的上帝;願和平歸於地上他所喜愛的人。」

這首傳唱兩千年的天使之歌,歷世歷代的人們一再被這首榮耀、平安的詩歌鼓舞。宇宙的上主甘願取了人的樣子,降世為人,為的是解決一切衝突的根源──神、人之間的衝突。當世人願意將榮耀歸與神,那麼人類中間一切的衝突就喪失了其正當性,包括至今許多藉口宗教理由製造世界衝突的禍首,他們不能再合理化他們的暴力,加諸任何苦難給世人,因為上帝帶給世人是和平的好消息。

  把平安帶給世人,這不是一句口號,也不僅僅是個祈願,它應該是基督徒對世界的承擔與責任,應該透過行動彰顯出來。耶穌就是上帝賜給世人最美好的禮物,也是上帝帶給世界和平的實際行動,這個行動在耶穌完成祂世上的工作之後,就交由祂的信徒繼續這個使命。

  回首過去一年,世界並未因為人類文明的進步,而使這個世界加添更多的和平與繁榮。事實上,恐怖主義藉著宗教的理由製造不少事端,使許多無辜的家庭破碎,生命的損失;英、美對伊拉克的戰爭,隨著海珊政權的垮台,以及海珊被俘,但是伊拉克境內仍未平靜,人民仍無法安居樂業;大家一定不容易忘記曾經在兩岸三地引發恐慌的 SARS 疾病,奪走不少醫師、護士及人民的性命,隨著冬天的來臨,大家又再次上緊發條枕戈待旦;而逐漸被大家冷眼對待的愛滋病,在全球每一天仍然造成八千人喪生,其實這個疾病是可以預防和控制的。我想,若我們的手能往外觸摸多一點,我們一定能感受到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的地方是不平安的。   

面對這個世界,教會能夠沉默嗎?我們個人能矇起眼睛不看嗎?在新的一年來臨之時,我們應該回應上帝對普天下的關懷,讓我們做和平之子,教會對普天下應有更大的擔當, 「各人不要單顧自己的事,也要顧別人的事」 ,讓希望在那些絕望的百姓心中燃起,使他們也加入我們的行列,一起頌唱這首天使之歌,讚美上主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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